Friday 4 June 2010

師 徒

《自然》雜誌本月3號刊,有篇文章,解釋導師對其徒弟成就的影響1
研究針對的是自牛頓以來,數學家對其徒弟的影響。
而在數學界,你的導師,並非你自己期刊論文的聯名作者。
他純粹只負責引導你,因此,此舉在學術界也被視為十分之高尚。
亦因此,導師的個人職業生涯與其學生是否可以在頂尖學術期刊發表論文學術成就完全無關。

所以,在這組跨越60年,包含了7259名數學家的數據組中。
研究者們可以將導師的引導作用以及學生的個人天賦區分開來。
研究結果發現:
1。導師的年齡對授業解惑傳道有絕對的影響。
2。師徒傳授的傳統,對職業生涯並無絕對的幫助。
3。即是是在兩戰以及冷戰期間,每個導師平均在其職業生涯培養10個學生。
4。收徒門檻越高的導師,其弟子也越能幹,隨之,收徒的數量增加。

可能你看完上述仍不知道我要說什麽。
(請看此處詳盡原文)

我只是想探討一下師徒傳授這個傳統。
粗略回憶一下,我上研究院兩年,有兩個不同的導師。
一個來自史丹福,十多廿年之前在AER發過論文一篇,從此過起隱居生活。
他的方針戰術就是「熟讀千遍,其義自見」,於是發了許多期刊文章給我們讀。
我這種爛學生自然是讀不懂的,於是很著急,他氣定神閑地說,「讀不懂,是正常的。多讀幾遍嘛。」
想來也對,AER的文章扔到我手裡,我立刻能夠看明白的話,我也不必繼續讀書了。
後來的半年,他去了荷蘭做客座學者,發給他的郵件都石沉大海了。
基本上那篇畢業論文,是我隨便寫的,因而我也並沒有學會什麽東西。

第二年的導師是個印度人。
做事十分細緻,講究極了。
每週都要交些東西上去,然後他邊讀邊搖頭,「你這狗屁文章,寫得太爛了,回家重新寫過!」
於是我只好灰溜溜地拿著我那厚厚一疊稿件,望著上面大大的一個叉,沮喪地回到電腦前重新來過。
一直這麼逼著我學習,倒是好的,難得見我這麼勤奮,算是讓幾個不忿的同學閉上了嘴。
但人算不如天算,在最後關頭,他發生了意外,住進了醫院。
欸……
好在平日我訓練有素,在他的高壓訓練之下,提前完成了畢業論文。
在無人幫我最後把關的情況下,直接交貨。
感覺真好。
要知道前一年的那篇文章,字數雖然少一半,但我是過了死線之後兩個禮拜才開始由頭堆砌的。

兩個完全不同風格的導師都對我的人生有很大的意義。
一個是教我熟讀千遍的意義,雖然至今我仍未修煉到這個境界。
另一個則是教會了我做人有規劃,有部署的重要性。
但諷刺的是,一向很有計劃性,做事提前兩周開始策劃的他,竟然排錯期,在我答辯的當日要去首都開會,而他事先已經確認了兩次自己那天可以來我的答辯大會。
幸而我對自己的課題尚算熟悉,來出席大會的老師們提出的問題也叫我一一擋了過去。
於是,我明白,原來,學習是件個人的事情。
與導師,似乎,無甚關係。


1. Malmgren et al. The Role of Mentorship on Protégé Performance. Nature, 2010; 465 (7298): 622 DOI:10.1038/nature09040

原文文章來源:Northwestern University (2010, June 2). Mentor-protégé relationships: Age gap really does matter. ScienceDaily. Retrieved June 4,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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